2019年7月2日，在腾讯新闻·原子智库与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联合举办的、主题为“融合·迭新——数字驱动下的金融与消费”的腾讯夏季达沃斯主题夜话上，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、国务院原副秘书长江小涓表示，数字时代下的消费正在呈现爆炸式的增长，并且已经逐渐摆脱边缘化，正在成为一种主流消费形态。

　　“其实现在新的消费很多是全新的消费，没有数字技术，没有网络技术，这种消费形态是不存在的。”江小涓表示。

　　以女团SHN48为例，过去像这种团体主要是面向B端用户，无论是参加商业演出，还是综艺节目。但是在数字时代，SHN48直接面向的是上千万的粉丝，通过网络、粉丝和流量的模式在赚钱。

　　音乐产业也是如此，传统的演出现在只占据整个市场规模不到1/4，数字音乐已经成为一种最主要的、主流的消费形态，而不是一种边缘化的消费。

　　以下为江小涓演讲的全文。

　　开场白：我关注过区块链和比特币

　　刚才听了马腾一席话（编者注：腾讯网副总编辑马腾的致辞演讲），我想起和Libra有关的一件事。我在一年以前，大概有半年时间对比特币和区块链几乎着了迷，那时候看了很多书，其实不太懂。但是我有一个非常朴素的认识，我觉得既然是数字经济如此广泛的渗透，应该有和它相匹配的货币形式出现。不管最后叫什么，一定有和数字经济匹配的货币形态出现。

　　我非常认真看了很多书，突然整个币圈的热度就消退了，我就没有关注。后来有一段时间我的学生告诉我，他有一个朋友在宁夏有一台机子，要不你接下来去挖个币试试看？可见，我还是真正关心过一段时间区块链和比特币的话题。当然，这和我今天要讲的话题没有关系。

　　新增消费服务都和互联网有关

　　数字时代的消费和原来不一样，不是一个补充，慢慢在形成一个主流的消费形态。特别在新增的消费之中，和数字相关已经是最主要的形态了。今天我时间有限我分享四个观点：

　　第一，数字时代新的消费内容的出现。

　　第二，数字时代新的供给方式的出现。

　　第三，数字时代消费的全球化。

　　第四，在这个时代下如何共治。

　　数字时代之下，和互联网、网络、智慧、数字相关的消费都是爆发式增长，相关的新增服务消费已经慢慢占据了主流地位。很多英语的教学、音乐、文，还有体育都是千万级的消费的单品或者单个的消费和数字、智慧、网络相关，已经不是一个非主流的现象。

　　我们看一个大家比较关注的音乐市场。传统的音乐演出市场，现在占市场规模只有不到1/4了，主流的消费市场已经是数字音乐的产业。数字音乐已经成为一种最主要的、主流的消费的形态了，而不是一种边缘化的消费形态。

　　现在还有一些传统的消费搭载了数字技术出现的一种新的消费形态。可以说，新的消费很多是全新的消费，没有数字技术，没有网络技术，这种消费形态几乎是不存在的。

　　我去年到上海，看到一个非常火爆的消费场面，很多人都在排队。不是春节卖火车票，也不是体育比赛的前场。它是上海一支to C端的女团，可能年龄大的朋友，不是很关注这种新的消费形式。

　　女子组合的演出团体，在中国之前主要是to B的。也就是说，一个女团在综艺节目演出，把它卖给很多需要的场合，包括体育比赛的中场热闹，也是靠她们在做。这是一种to B端消费。

　　有了互联网之后，有一家企业做到C端，直接面对千万的消费者，通过网络、粉丝、流量的模式在赚钱。它是什么活动呢？就是一个女团在上海叫SHN48。

　　他们举办一次粉丝见面会，很多人一宿一宿地排队。如果你付了一定费，可以和心仪的偶像见面30分钟。如果有级别更高的粉丝，可以握手10秒，10秒中可以问各种各样的问题。如果是更高级别的粉丝，可以去合影。

　　粉丝可以打赏，也可以现场买唱片，还有现场的演出。在中国这样的市场规模下，这些女团很有流量，可以做到非常大的规模。这就是全新的和数字、互联网相关的消费模式。

　　体育经济借数字技术爆发式增长

　　这种现象，在体育里也非常流行。我们这代人的大众体育活动，就是在路边跑跑步、在街边公园跳跳操，这是我们的健身方式。现在健身房成为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。

　　体育+大数据之后，有一家在2018年被美国评为最有创新力的企业，仅仅七年成为美国最大健身器材的销售商，他们做的是家用健身套材，在互联网连接上后，明星的教练会在网上提供各种健身的教学，把自己的健身数据传到网上，会有教练分析和制订下一阶段的健身计划。这种新的消费模式有取代健身俱乐部的趋势，这也是数字和有互联网以后才能出现的模式。

　　智能体育是三两年内开始出现的一种新模式。他们的口号是要把年轻人从屏前夺回来，坐到屏前打应用。如果到外地，用休闲的时间去爬山、骑行是非常困难的，而用一个头盔、软件台、骑行台，匹配起来之后原地锻炼，有一个和别人在一起锻炼的效果。

　　这是一个单人锻炼的台（现场PPT图片），在台上点一下想在这个环境下，这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场景，想在这种道路上骑行，你感觉在这条道路上的坡度、难度和地面的感觉都是非常真实的。如果想和别人一起骑行可以大家一起骑，你眼前出现的是真的赛道，每个人的骑行的表现都是可以出来的，这又是依托于数字和互联网技术的一种新的消费形态。

　　还有一种已经超越，成了一个主流。

　　我们知道，中国最大的职业体育比赛是什么呢？我们想象可能是中超、CBA，其实最大的职业比赛是电子竞技。大概有2.5到3亿的年轻人天天在屏前坐着，产值大概400到500亿。

　　我还是这句话，它有很多问题，从我们做家长来讲是极为焦虑，你把他带不出来。但是反过来一想，我们现在也到了数字时代，中国年轻人平均4到5个小时在屏前坐，不让他打电子游戏，可能还在玩别的。一种和主流的场景相匹配的体育场景，似乎很难使它有大的变化。

　　这么大的规模，除了我们在体育产业中间，除了体育用品制造和体育用品销售之外，单个已经是成为第三大体育产业了。为这是2007年S7的总决赛，全球观看者将近1个亿，中国观众贡献了90%，我们是非常热爱屏前的。这是在鸟巢的总赛场，坐落满满当当，最高的评价2180，最低的380元，全部卖光，现场气愤是非常热闹的。这都是和数字网络相关的一种新的消费形态的出现，这就是我们讲的有数字技术以后出现了一些新的主流消费形态。

　　大平台崛起，改变了生产和治理形态

　　第二个跟大家分享的，就是互联网消费的供给方式也发生极大变化。现在和网络空间相关的服务供给，已经从专业化的少数人，转向非专业化巨大的个体化的生产者。有些也许不那么专业，但是非常受欢迎。

　　我举个例子，大概每天有2亿字的网络文学被放到网上去，大概200万左右的视频被放到网上去，大概有30万左右的活跃主播在网上直播，他们都是内容的生产者，他们都是非专业的人士。这是什么概念呢？他们所有增长的数字都超过文化产业总体增长。他们已经慢慢成为文化和网络空间相关的消费主要生产者，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变化。

　　在这个变化之下，平台在做什么呢？我们讲大平台+离子群，平台类似于生产服务者的角色，在为这些离子般的消费者，我们叫做技术赋能、商业赋能、文化赋能、渠道赋能。

　　没有平台的话，个体生产者是不能够直接面对巨量消费者的。一定程度上，平台是文化的基础设施，提供的局部的治理功能。在局部功能上，有一点公共服务和政府的有形的手的概念。

　　我们现在是在腾讯的场地，就说说腾讯吧。微信公众号平台的权益保护体系，超过3900万篇的文章被标记为原创。今天晚上我的发言如果你们想转载，必须跟他们请求通过一下，否则你就是侵权，就转不了。

　　在打击盗版影片上，平台做的也很有效。1998年到2008年，互联网经历了版权的混乱。他们互盗、互播、互诉，最后一片混乱。局面现在大大改观，这些平台发挥了很好的治理功能。

　　在腾讯的场地上，说阿里的好话，是很不招人喜欢的（现场笑）。阿里是做电商的，每天有3000万件新商品要上线，靠政府原来的产权保护体系完全是无法运作的，所以要有一套智能比对、大众评判、专业评判的体系。这个模式也受到了世界知识产权的保护。

　　总的来讲，大的平台和一个规模巨大的小微个体的生产者组合起来，这是现在网络和数字时代主要的网络空间服务的主要生产方式，这也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
　　数字全球化是当代全球化的代表

　　最后，我想讲一讲，数字时代消费全球化发生了什么变化呢？

　　很简单，市场就是全球市场，网络空间中的市场就是全球化市场。现在可以有非常惊人的单品，因为它是以全球市场为界限的。阿黛尔的新歌一上线，一小时内光网上下载就是90万次，都是付费下载。这在以前时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。我们一个皇后的歌王在腾讯做直播，网上在线观众全球华人1800万人，事后播放次数超过20亿次。在这样一个时代，一个单品、一个单个的产品、一个单个的服务品可以有一个巨量市场，拜托的就是现在大平台和大渠道。

　　在这样的情况下，我们原来想象中很难全球化的产业，其实在快速全球化。

　　前几年英国大英博物馆挑了一百件文物，要代表全球化的进程，每一个时代的全球化是什么表现。最后一件展品代表当代的全球化，挑了一件运动言的球衣，如果喜欢足球的朋友应该知道，这是德罗巴的一件球衣。

　　德罗巴是科特迪瓦人，他的比赛市场是全球化的。这件球衣在印尼生产卖到了世界各地。他一个运动员又表达了产品的全球化、服务的全球化、投资的全球化和市场的全球化，拜托的就是有网络空间可以把这种球星的比赛传递到全球各地。

　　德罗巴在英超的一场比赛创造了记录，网上收看的直播人数超过1个亿，所以是一个完全全球化的产业。在这时代，只要是市场就是全球的市场，特别是在网络空间和数字技术之下。

　　中国在这个行业的发展中，特别有优势，我们既然平台是一个非常需要规模经济的产业，但是我们还是希望有竞争。没有竞争的话，所有的企业最后都会学坏。在中国这样的市场，才有可能能够容纳平台这样企业所要求的市场规模，又能够有几家企业同时在竞争，所以中国是非常有优势的。

　　一旦有了中国的企业或者中国消费者盯上的话，它就是世界级的记录。当年NBA把姚明先生请到美国去，使得火箭成为中国球迷的主场。只要中国的观众看上就是世界纪录。去年5月17号武磊到西班牙踢球，踢进一个球，比赛之后西班牙人冲进场把他高高举起，视频在中国国内的播放量超过1700万，一下子超过西班牙人球队历史上所有视频最高的播放量。中国人一上心就是世界纪录。

　　面对这样一个新的全新的网络空间数字技术的消费模式，第一要放权。政府很难预测在这样一种创新的格式下哪个产业能发展、哪个产品能起来、哪个服务受欢迎，完全出乎经验来判断的格局，它是一个创新引导的发展机遇。

　　对大公司来讲，往下放权、往个体放权、往不同的部门放权，来看看谁最后能创造出来是一个必然的选择，面对这种创新第一要放权。

　　第二要赋能。刚才讲了我们那么多的离子状的千万级的生产者，他是需要很多赋能的。说到这儿可能和金融有一点点的关系，像阿里的网商银行和腾讯的微众银行，这种银行是真正面对小微企业、个体消费者，微众银行最小的贷款就是百元级别。只有这样一些服务商、服务企业、产业生态发展起来以后，现在这样一种新的消费的供给方式才会变得最有效率。

　　第三要开放。刚才讲了德罗巴和切尔西，别人在用全球的市场和全球的资源，如果我们关闭的话，根本没有办法在全球环境下和别人竞争。

　　第四要有有效的公共治理，这就是我回到本人研究的问题。

　　以前我们总在讲，政府多点还是市场多点，政府和市场的边界怎么划，是应该多强调哪一方面，其实不是这样的模式。整个市场和政府的边界在不断重新融合，现在起码有四大主体要形成一个共治的产业生态，有政府、有平台、有企业，还有个人。个人以前都定义为消费者，现在个人也是生产者。整个社会治理、公共治理、模式、背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我们有很多的事情要做。谢谢各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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